舞鶴,本名陳國城,一九五一年出生在台南。從一位經典作家的角度來說,他起碼在年齡上已經攀到了邊,這是一個選總統都有年齡限制的時代,不到四十歲的文字工作者,無論其才華再怎麼耀眼,似乎都註定了要暫時被禁錮於歲月之中。
當然事實上,舞鶴從青年就已經開始創作文學、編輯報刊,曾獲得吳濁流文學獎與賴和文學獎兩項本土小說的代表性榮耀肯定,他的知己兼莫逆駱以軍更稱呼舞鶴是「偉大的惡漢小說家」。有惡趣味的讀者則將這兩人的出現,比擬為九零年代台灣文壇的群魔亂舞時代。
大概是他們兩位作者都有一種共通的特異獨行吧!對於小說懷抱著別人所沒有的熱情堅持,連帶著下筆所形鑄出來的文字也變得魔幻妖嬈;有人喻為異端、有人則不敢直視那恍若豔陽逼目的文字。試舉一例,董事基金會在去年通過菸品健康捐的立法時,社會上正反兩面意見紛呈,但似乎道德正義派仍稍佔上風,在此時,駱以軍毫不遲疑的跳出來寫下一篇「一個吸菸者的抗議」;本來就不吸菸的我,看了這篇文章也不免替這些癮君子大大抱屈,並對假「良善」、「正義」之名的粗魯暴行深感厭倦。一直以來,駱、舞二人就扮演起這種角色,揭露人類文明裡的禁忌、大人們不願坦然面對(曾幾何時我也是大人了)的那部分,而被暴露出來的血肉往往讓許多讀者會感到坐立不安。
有人說,閱讀他們的小說,會讓人有種:
既痛苦又極樂的感覺,像是游走在癲癇和入定的交界處,忽忽若狂。似乎作者的意志力正在貫穿讀者,而他們的意志力是如此強大又暴虐──當舞鶴從山上的禪寺走回逐日喧囂的淡水;當駱以軍從憂鬱症的冥界走回寫作的小旅館──他們是歷經過如此艱鉅的苦才能跋涉至此,而我們卻是如此幸運,只要當一個足夠與作者的力量搏鬥的讀者,那就夠了。
聽起來有點像是吸食毒品的上癮者,不是嗎?會讓我有類似感受的作者還有早年的村上春樹,為什麼特別強調早年,因為似乎隨著生理精神的成熟,善於寫作的肉體,原本連接筆端的敏銳寫作神經也會有所轉變,像是纖細的樹苗逐漸熟成,變成堅硬的木質與粗韌纖維,意志力也就趨於執拗起來;並非說這樣的轉變不好,如同四季的遞嬗一般,生物都會經歷過這樣子的成住壞空,問題只在於--階段性的切割點會出現在何時。
舞鶴是屬於一方面與外在環境張牙舞爪的抗爭,同時也跟不斷茁壯、漲裂的內在自己互相撕扯的這種人。斬斷企圖成為堅韌樹幹的靈魂觸鬚,讓它不停的經歷成長、夭折、綻出異色血花的輪迴,到達不了穩定的過程是超乎尋常地痛苦。
我引用小小書坊店長的話作結:
初讀舞鶴的小說並深受震憾的,是早期的作品,〈拾骨〉。剛從莫斯科回到台灣、修習俄國當代文學的我,問了我自己一個問題:他是誰?
沒過多久,《餘生》出版了。《餘生》於我在華文小說閱讀的經驗上,有幾個重要的指標,其中為最的,我想是它打破、並且重新塑造了我對於中文使用的想像,而這一點,極為諷刺地,卻正是他的作品被屢屢劃上標籤,並且稱為「無法與一般讀者接近」的主要原因。《餘生》為舞鶴帶來諸多獎項、學院研究也就此無法遏抑地延燒開來,然而,對於一般讀者而言,舞鶴依然陌生。
我對這樣的現象感到困惑,對於評論稱舞鶴「小眾」、「邊緣」、「孤絕」感到不解。這份困惑與不解,來自於我拒絕接受,他的作品只有少數人才能「讀懂」,而 事實上,我的困惑很快就獲得解答。這個歷程,也跟小小後來所選擇的路,是一致的。
這個事件,我們姑且稱之為「餘生經驗」,而這個經驗簡單的說,是戳破了某 些知識份子的孤高幻想,而證實了我的臆測:我們的文學閱讀能力之侷限,來自於教育的霸權以及媒體的高度同質,除此之外,別無其他。 「餘生經驗」之後,確立了小小在創立之時,就必須擁有一個空間,能夠長期帶領讀書會,將那些被某些知識份子、評論家、媒體認為「難」的作品,帶到走進這個空間的讀者面前。因此,當獨立書店聯盟的大師經典推薦書展要展開之時,我毫不猶豫地選了《餘生》這部作品,小小的初始,確實可以說是從這本書開始確立它的方向的,迄今,通過更多、所謂更「難」的作品,也證實了這個方向是對的。
另附中央大學,中國文學研究所研究生林麗如之碩士論文「歷史與記憶-舞鶴小說研究」訪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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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輯碎碎念
本週又回到濕冷的天氣,真是北部人心裡永遠的痛。每當這時候我就會想起以前住在屏東的日子,一、二月都還可以沖冷水澡不會感冒的瘋狂…。
那種瘋狂的舉動還是不要常做比較好,大家要多多注意自己跟周遭朋友的健康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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